藏畫—藉著畫的微光望向山

那個藏在畫後的女人,藏起了時代的光;
她的藏,是更深的看,讓從恐懼中歸來的靈魂,
張開了口鼻,像森林一樣呼吸……
 
神山幽森,人偶疊影,神靈竊竊私語,陳澄波在中陰。
人類時間與神界時間於此交會,綿密的線索串起畫家未竟的遺志。

「澄波,我一直想要知道,那幅來不及完成的圖長什麼樣子?」

「澄波嫂嘛欲來提底片!我哪有你的底片?」

家庭主婦張捷、閨秀畫家陳碧女,以及攝影師方慶綿
走出時代的迷霧,卻做起了一場阿里山神怪大圖的夢。
 
藏畫,最終也將自己藏起來的女人-張捷與陳碧女

如何藏起一幅畫,如何藏起畫伯走過的路?

張捷,臺灣油畫第一人陳澄波之妻,在丈夫受到政治迫害身亡後,以家中門板運屍,躲過查緝的強光,攝下丈夫的遺照,假意燬畫,瞞過特務,藏起畫作,靜默中扶養家庭。陳澄波的次女陳碧女,也在救父失敗後,收起自身的藝術才華,斂起自身的光。

人們或許會以為,千幅萬幅的畫難以儲放。但畫並不難藏,因為追緝的人沒有眼睛。難的是重新找回眼睛。沉冤將昭雪,真相終大白。張捷憑一己之念,讓臺灣美術迎來重大的轉折,在歷史的留影後,矗立一座秀麗豐美的千畫森林,森林更深處,一位無言藏畫的女子兀自站立。

 
歷時12年的挖掘,編導的相遇-編劇 施如芳 X 導演 石佩玉

 
歷史的悲劇太過巨大,如何拿捏與事件的距離,從中挖掘不同的觀點?編劇施如芳書寫「張捷」的故事長達十二年,經歷了2013、2014、2016年等三個劇本版本始終未竟,直到2020戲曲夢工場《虗轉》,與導演石佩玉合作相遇,重新為《藏畫》這個龐大的幻想歷史主題,找到一個新的敘事方式。此劇因而是從張捷的視角,側過身來發問:當渺小的個人面對歷史洪流的不可抗力,我們如何活著?

《藏畫》意欲透過歷史的背面,諸角色人性的面容,折射命運下的堅忍意志,以陳澄波畫作的光影構圖,阿里山森林的意象譜曲,冥偶與真人共演,呈現出寺廟壁龕般,神人相遇、景畫交織的複合場景,展現壓迫年代下,陳澄波之妻張捷如何以藏與聽,成就台灣藝術的畫與目光。

陳澄波:生命要活,得先死一次,山林的美趕走恐怖,把我牽挽回來。」
───《藏畫》施如芳


 

「我阿公的故事,未來還會有人想做,阿嬤的故事要在我這一代完成。」-陳立栢

1947年3月25日陳澄波因二二八事件受難身亡,妻子張捷拆下門扇板將他抬回家中,不但拍下遺照,將有槍決彈孔的內衣洗乾淨,收藏保存至今(現由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保存)。1979年底,美麗島事件爆發前夕,張捷獨力為陳澄波舉辦了第一次遺作展。2011年,長孫陳立栢起心動念,委託編劇施如芳,希望阿嬤的故事能搬上舞台,張捷從此開始被稱作「藏畫的女人」。

《藏畫》採取近三年出現的文史素材,進行相關的田野調查研究,編劇在自己情感和好奇最深的點上加以深化想像,完成了以懸念帶動詩性,非線性敘事的劇本,導演以現代戲劇複合「人/偶/影」的手法,把「藏畫/話」作更多層次的表現,用新的認識去挖掘張捷陳澄波的可能性,用方慶綿標誌出台灣山林和白恐陰影,折射出那一整代人經歷的時代光影和精神面貌。

《藏畫》舞台劇歷經12年的追尋探索,2023年5月19-21日,終於在臺北表演藝術中心的球劇場成功首演,7月8-9日回到劇中人的故鄉嘉義,真情實地,望向大山演出。

 


 

以阿里山為背景,四個角色分場擔當,互為彼此生命中的點景人物。四個人各自以一種永恆的狀態,存在彼此的念想之中。

序場
藉張捷操持家務的手勢,啟動她對從未到訪的山林的想像,以及對丈夫陳澄波綿綿不絕的思念

第一場  #陳澄波 神靈阿里山
歷經清治、日治和國民黨統治,陳澄波「一生三世人」的周旋,終究「只是經過,並無完成」。他再一次走過女兒陳碧女畫《望山》入選府展的1943年,新高方依然拿玻璃底片應邀去拍樹靈塔祭典的1960年,再來到妻子張捷身邊,聽她念叨他從1926年入選帝展走上的藝術之路…..

第二場  #張捷 藝術的家庭 
張捷睹物思人:記起陳澄波去畫《阿里山之春》遇到那位拍照拍到通曉阿里山的攝影師,陳澄波的《嘉義街景》畫到攝影師開在嘉義市區的寫真館;記起在浮動搖晃的時代,夫妻倆一個顧藝術,一個顧家庭,好歹度過上海團圓的時光,次女碧女熱切地渴望追隨父親,身為畫伯夫人的張捷,也不斷在反芻「藝術是什麼」?最後她告訴陳澄波,你那個有大山魂魄的朋友來過了。

第三場  #新高方 ECHO老朋友
號稱一生爬過三千多次玉山的新高伯接受ECHO雜誌訪問,事後回想和台北來的年輕人的對話,自己終於練成真假難辨也不會支吾的國語了呀。在生命的盡頭,他經常夢見當年在阿里山上與他競爭的日籍同行岡本,來找他索討遣返日本前託寄給他的玻璃底片,甚至澄波嫂也來討陳家的底片,夢魘透露的是,老朋友或死或走,新高方被留在言難由衷的新時代踽踽獨行,方家也經歷白恐威脅。張捷不曾忘記也不曾說出來,風聲鶴唳的那晚,是這個老朋友冒險到陳家為陳澄波拍下了遺照。

第四場  #陳碧女 神木下影中人
生於父親赴日學美術那年的陳碧女,讀嘉女時入選府展,她想繼承父業成為畫家。畢業時遇到戰爭,去不了日本,畢旅沒爬上新高山,但她與來自唐山的軍官談戀愛,對未來的人生仍充滿企圖心,直到父親去當和平使者被扣押,她矢志救父,父親卻當著她的面,像座大山般倒下。碧女牢牢記住父親用遺體畫出的畫,當她領受父親給她的自由,決定嫁給外省軍官,張捷幻化出阿里山上的一場婚禮,用美把陳澄波牽挽回來,完成對女兒的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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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藏畫》劇照 攝影/張震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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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藏畫》調查研究行動

2020年4月27日 陳澄波長子陳重光過世,家屬整理其牆櫃時,發現了夾藏在獎狀框內的陳澄波遺照的玻璃底片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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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員與編劇的書信

演員林文尹的一個請教
編劇施如芳回應關於方慶綿和他的時代